“烦死了!又开神马家长会的!那个天杀的臭屁狼姨母优柰子肯定会在我爸妈面前告我一状的!我X#¥%*^@……”花笠麻纪将手垫在脑后,不修边幅的她漫不经心地迈着大步。
与她一同归家的森井璃慌忙摆摆手:“呃...这样说似乎不太好吧!虽然老师表面很严肃,责难批评学生,但心底里都是为我们着想的,不是吗?”
“为我们着想?啊哈,是么?我可不这么想!她怎么对我不要紧,但是,还记得她怎么对你吗?你难道不生气?!这种反复无常的老师是以针对学生、挖苦学生来减轻压力获取**吧!现在才刚上高一啊,我们以后要受她三年的折磨!亏她还为人师表,简直是误人子弟嘛!这种老师,不如下地狱去好了!”
“啊……麻纪……”璃脸上露出了不安的神色,然而,她看着满脸忿恨的麻纪,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麻纪突然意识到自己刚才语气太重,停止了咒骂:“啊!对不起,璃……”“没关系的……”两人就这样一直默默地走回去。
“妈妈,我回来了!”璃在家门口一边换鞋一边喊道。“璃回来了啊?”妈妈穿着围裙笑眯眯地说,“你爸爸今天也回来了,晚餐有你喜欢吃的寿喜烧哦!”
“啊,真的吗?谢谢你,妈妈...”
一家人围在餐桌前谈笑风生。“嗯,我开动啰!”璃双手一合,拿起筷子将肉夹到爸爸碗里,“爸爸,多吃点。”
“啊,小璃……”一个月才回来一次的森井义雄许久没见女儿,心中有许多话,但一见面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对了,最近有什么见闻?”
“见闻啊?嗯...后天、也就是星期六,是学校开放日,要开家长会。”璃的脸色突然阴沉下来,她想到了麻纪,满脸怒容的麻纪。
“哦,这样啊...以往都是你妈妈参加的,反正这几天我有空,就让我去吧!”爸爸丝毫没有觉察到女儿的神情变化,津津有味地吃着鱼茸香芋饼。
(学校开放日)
森井义雄刚迈进教室门口,就感到仓促不安。他环顾四周,发现到会的大多数都是女人,心里默念道:“母姐会(日本、台湾地区的词语,相当于内地的“家长会”),母姐会,果然名副其实啊!”他有些不好意思,慌乱摸索到女儿的座位,正欲坐下——“扑通”一下,他狠狠地坐到地板上了。
看到这一狼狈的情形,母亲们停止了扯家常,把目光投向他,沉默了片刻,然后爆发出哄堂大笑:“哈哈哈哈……这位先生,你没事吧?”
森井义雄赶紧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重新坐到座位上,脸羞愧得通红通红的。
“哈哈哈……”笑声依然不绝,一个坐在离森井先生不远处的女人指着森井,低声地对周围的家长说:“这个呆板木讷傻憨憨的人啊,别看他话不多,可有本事了!这人叫森井义雄,是个工程师,一个月就赚不少钱。森井义雄就是森井璃的爸爸!哎哟喂,森井璃是谁你们不认识?没听自家的孩子说过吗?就是那个年级第一啊!据说她是……”
沉默不语的森井义雄听了这些话,猛地攒紧了拳头,心想:“呸,一群长舌妇!”
“请安静!”那位严肃的女班主任北川优柰子携着厚厚的讲义步入教室,然而,长舌妇们依旧兴高采烈地谈天说地。当森井先生和北川老师的目光相接触时,两人同时怔住了。
“安静!”北川老师恢复了往常的神态,狠狠地拍了拍桌子。“哗!”哄闹的声音戛然而止。随机,那个说三道四的女人又悄悄地对身边的人说:“这个老师真没教养!凭什么……”
老师一个箭步来到她面前,她只好闭嘴。教室里鸦雀无声,人人正襟危坐,目不斜视,额上泌着汗珠。森井先生凝视着优柰子,似乎在想些什么……优柰子,他曾经的妻子……
“先来做个自我介绍。我叫北川优柰子,这个学期担任高一甲班——也就是你们孩子所就读班的班主任。我认为,孩子的行为,和父母的教育是息息相关的。如果父母品行不正,那么,他们的孩子也将会是个顽劣的问题青少年。我说得对吧,森井先生?”她威严的目光像激光一样扫描着森井义雄。
“什、什么?难道……”森井先生哑口无言。
“有的学生稍微取得好成绩,就沾沾自喜了,就开始骄傲自满了。别以为有那么点成就便了不起了,要知道,一时的成功不代表永远成功……”
…………
森井义雄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里,满面愁容。
“爸爸,怎么了?”女性的直觉一向是敏感的,璃察觉出父亲的异样。
“哦,没事。”森井先生走向了妻子,和她低声耳语了几句,随后两人都走进房间里,把门关上。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璃的心“咯噔”了一下。她蹑手蹑脚地走近房门,把耳朵贴在门上。
“……我看到优柰子了……她字字句句都是刺啊!不能再这样下去了,璃会被针对排挤的……都是我的错……”
璃疑惑不解。优柰子,北川优柰子,她和爸爸到底是什么关系?爸爸哪里做错了?她打了个寒噤,不敢再想下去……
“叮铃铃……”上课铃声不绝于耳。这节是体育课,同学们都急急忙忙地准备着体育用品。
“哗啦!”花笠麻纪课桌里的东西全都掉下来。
“嘿嘿!麻纪,都叫你平时好好收拾东西,别弄得抽屉乱起八糟的,你看,现在可好了,东西全都掉下来了。”一旁的女生笑道。
麻纪大大咧咧地嚷道:“哎呀,我可不是乖乖女。唉,懒得管了,等下再收拾吧。走吧,璃,我们快下去,不然老师该发火了!”
大家匆匆忙忙地往外奔。
冲至半路,璃突然叫声不好:“糟了,我把毛巾忘在上面了,你们先下去吧。”随即璃转身向教室赶去。
璃独自一人在教室里,慌忙翻着抽屉,总算找到了毛巾。这时,她看到了麻纪散乱的书堆。
“咦?麻纪怎么能把钱包随便放?待会被人偷了可不好,我来放好它吧。”璃悄悄地把钱包放回去。她不知道,正有一双狡黠的眼睛在注视着她……
在体育课运动过后,大家疲惫而又兴奋,三五成群结伴同行走回教室。
“没有……没有……啊,到底怎么回事啊!”花笠麻纪绝望地喊了一声。
“怎么了?”
“钱包丢了,里面、里面有……”
“好好找找吧!”
“找了N遍了,还是没有!”
“那就报告老师吧!”花笠麻纪听了,急忙赶到教导处……
课堂的气氛变得紧张起来,空气似乎已经凝固了。大家都屏气凝神,端正地坐着,大气也不敢出。
“到底是谁拿了花笠同学的钱包?”北川老师严肃地用指节骨敲着桌子,眼镜片后透着刀锋般的寒光。
同学们开始小声议论起来:“是谁呢?是谁呢?”
“安静!”老师用威严的眼光缓缓扫遍全班,“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森井璃在座位上不安地扭动身子。“怎么会这样呢?我明明已经帮麻纪把钱包放好了,怎么还会……”
“站起来吧,森井同学……”老师挺直了腰板,抬了抬眼镜,“据说体育课你是最迟离开教室的吧……”
“哗!”大家齐唰唰地把目光投向森井璃。
森井璃怔住了,她万万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不!老师!不是的!我……”
“难道你还想抵赖吗?许多同学都知道你中途折返教室,是最后一个离开的。你分明就是在这个时候作案吧?解释就是掩饰!别再说了,我要扣除你的德育分,联系你家长……”
“不是的,老师……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啊……”不由分说,森井璃被带离了课室。
“想不到啊!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放学后,森井璃听到了同学们对她指指点点。最令她心痛的是,她的好友麻纪居然说:“枉我把她当做好朋友呢!她居然……”
璃的眼里噙满了泪水。一路上,她低着头,不敢面对别人,发疯似地向家的方向狂奔。
“为什么?!老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啊……”
“虚伪”、“小偷”、“假好人”、“表里不一”……
字条塞满了整个储物柜。
“没关系,已经习惯了。”璃静静地转身离去。连她自己也疑惑,为什么能忍受这种冷嘲热讽半个多月。因为北川老师的蛮横非难,好朋友远离自己,父母疏远自己……就在一周前,爸爸因醉酒驾驶而发生了车祸,成了植物人,妈妈终日以泪洗脸。比起这个, 那些字条又算得了什么呢?
“狐狸精的女儿!”耳后传来了一阵嬉笑,“你知道吗?那个森井璃……”
狐狸精的女儿?她怔住了。胡说!已经、忍无可忍了! 森井璃倚在桥栏上,望着荡漾碧波沉思。有时、真想跳下去...
“喂,你听说过‘绝命终结站吗’?”
“神马东东?你是说那部叫《Final Destination》(美国恐怖片《死神来了》,又译‘绝命终结站’‘最终目的地’)的恐怖片吧?”
“不是不是,你out啦!那你总该听说过地狱通信吧?绝命终结站就是个和地狱通信差不多的东西。怀着深深怨恨的人只要午夜12点拨打505(即SOS),把所怨恨的人的名字念三遍,然后——”
“然后什么?”
“然后摄魂少女就会出现在你身后,把你怨恨的人拽进地狱!不过,你可要付出代价的哦……”
“哇!好恐怖哦!不过,应该是骗人的吧!”
“什么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据说XX中学真的发生过这样的事哦!”
“…………”
绝命终结站,是真的吗?森井璃的嘴唇颤动了一下。
“不在沉默中死亡,就在沉默中爆发……”远处传来了一个空灵的声音。
到底要不要拨?站在电话面前的森井璃犹豫不决。她不断回想自己近来受过的屈辱,难道整个高中生涯都要在屈辱中度过吗?再这样下去会发疯的!真的...真的忍无可忍了!反正事已至此,就死马当活马医吧!
时针指准了12。她毅然拿起电话,手颤抖着,终究按下了505。“北川优柰子……北川优柰子……北川优柰子……”
“嘟——嘟——嘟——”电话通了,可是摄魂少女还没有出现。
“难道我的怨恨还不够深吗?或许,这不过是个无聊的传说吧……”森井璃苦笑着,摇了摇头。
“真是个苦人儿啊!お嬢(罗马拼音o jou,意为‘小姐’),您还不打算出手相救吗?”
“不是不报,时辰未到……”微风轻轻拂过窗帘,风铃发出了动听的声音。
(翌日)
“森井璃同学,老师叫你去化学实验室一下。”当森井璃垂头落寞地在走廊上行走时,一个清澈而又陌生的声音在她耳后响起。
“哦..谢谢,不过,哪位老师?”璃一转身,就看不见那个人了。
“奇怪了……”
化学实验室...化学实验室...去那里干嘛?自己的化学也不是很拔尖。到底是哪个老师叫她去的?答案、不言而喻。
门是虚掩着的,门缝中散发出一种不祥的气息。璃站在门口,迟迟才推开——“咿呀!”门发出了刺耳的声音。
试验室周围都拉上窗帘,灯也没有开,显得阴森可怖。璃呆了半天也没敢作声。
“砰!”门关了,全身神经绷紧的璃低呼了一声。黑暗中传来一阵冷笑:“呵呵...等了好久,怎么,现在才来吗?果然和父母一样没教养,负心汉和狐狸精生的孽种……”
“什、什么……”璃的声音在发抖。
“难道你爸妈没有告诉你吗?是啊,毕竟是件难以启齿的事情呢!”璃忽地被她死死搂住,阴暗中她看到了有个东西在闪着寒光——是刀子!
“啊...”刀子已经贴在她脸上了。“漂亮的小脸蛋...不知道用刀子在上面划几下会是怎样的感觉呢?”“不要,不要这样...”
“别乱叫哦!门和墙都是隔音的,附近的摄像头和探照灯都关了,怎么叫也没用!”森井璃看到了北川优柰子扭曲的笑脸,“一直都想知道为什么我要这么对你是吧?要怪就怪你那没良心的爸爸和妈妈啊...我本来和你爸爸是多好的一对,那时,全班同学都羡慕我们。可是,你妈妈却横刀夺爱,我被抛弃了,好惨好惨……为什么他们能成为爱侣!不公平!不公平啊!”优柰子歇斯底里地吼叫着。
森井璃瑟缩着,她已经紧张得说不出话来了。
“不过、天助我也。开学那天,当我得知森井义雄是你爸爸时,我就知道,复仇的机会要来临了……知道你爸爸为什么会出车祸吗?因为...因为我把你在花街被其他男人搂抱的照片发给他了。那个男人,也是被我收买的……哈哈哈,你爸爸成了植物人,和废人有什么区别?你妈妈也变得神经兮兮的了吧?这个家,终于被我毁掉了!”
刀子从脸上滑到脖子上。“既然让你知道了这么多,那就绝对不能给你逃掉……”
“救、救命啊!”森井璃拼命挣扎着,可也无济于事。慌乱之中,她抓到了一个装着浓硫酸的瓶子,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往北川优柰子扔去。
“啊!”北川优柰子痛苦地惨叫着。
森井璃死命脱离了北川优柰子,浑身瘫软无力扑倒在地上……
“我来了……”那个空灵清澈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你是谁...?”森井璃吃力地支起身子,慢慢张开眼睛,可视线却如此模糊。西沉的残阳,把缕缕艳丽的桔红涂满了天际。风吹过潇潇斑竹,发出了沙沙的声音。一切都显得宁静而忧伤……
“我是鬼冢哀,是你叫我来的……”
森井璃终于看到了她——看不清的脸,清秀的身影,身穿黑色的长斗篷,手上拿着一把反射着寒光的镰刀。这一副死神的装束,与她的年龄很不相符。璃惊讶地低呼了一声:“摄魂少女?!”
“不死原……”鬼冢哀转身向那个绑着头巾、腰佩太刀、武士装束的年轻人轻轻唤道。
“是,小姐!”那个年轻的武士转瞬化作一个纸小人,飘到鬼冢哀的手上。
“请收下这个,”鬼冢哀把纸人递给了森井璃,“如果你真想消除怨恨的话,就把那纸人撕碎。一旦把纸人撕碎,我就立即将你怨恨之人带入地狱。但是,有得必有失,害人终害己。诅咒是一把双刃剑,纸人的正面写着你所怨恨的人的名字,而反面、则写着你的名字。当我完成了委托,就会把你自认为最宝贵的东西拿走,或者、你死后落入地狱,灵魂在黑暗中徘徊,永远无法抵达极乐世界……”
“啊...”森井璃面露难色。几经踌躇,她选择了后者,并接受了纸人。这时,她仿佛看到了熊熊燃烧的地狱之火肆虐地舔舐着自己的躯体……
“不要啊——!”森井璃猛地惊醒,像做了一场噩梦,出了一身虚汗。
“来受死吧!”北川优柰子的尖叫声把森井璃从混沌中拉了回来。
“下地狱去吧!”森井璃狠狠地撕碎了纸人。
“怨恨已闻……”
突然,门打开了一条小缝——
“老师,打上课铃了,校长叫你快回去上课……”门缝中传来一个女生的声音。
北川老师着实被这个不速之客吓了一跳,手上的刀子也滑落在地上!“啊、啊、嗯!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她慌忙把门反锁,上气不接下气地倚着门,摸索着把灯开了。但是——
“森井璃不见了?!”
不可能,周围都是封锁着的,森井璃是插翼也难飞啊!正在她四处翻箱倒柜搜寻之时,耳后又回荡着那个声音:“老师,在找什么呢?”
北川老师惊恐地转过身来,竟看到全班都在紧盯着她!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我在做梦?”优柰子目瞪口呆。
“是啊,你在做梦,不然、为什么被刀子划也不知疼呢?”话音刚落,北川老师才感到刺骨的痛,她痛苦地扭过头来,身边竟站着一个穿着和服的女人抓住她的右手,正用尖利的指甲一点一点地把她手臂上的肉切下来!
“不要啊!”北川老师疯狂地从那个女人手里挣脱出来,披头散发,尖叫不已。
“你知不知道被人针对的感觉是怎样的呢?”教室里的风扇戛然而止,缓缓转向优柰子,像机枪一样喷发着无数小针!不一会儿,北川优柰子就成了一个血肉模糊的刺猬了,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再在上面撒把盐,如何?”一个身穿黑羽织的美男子用大砍刀铲着白花花的盐往北川优柰子身上抛。
“啊!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优柰子撕心裂肺地哭喊着。
“还不承认自己的过错吗?继续!”那位绑着头巾的年轻武士不死原从腰间抽出了太刀。
课堂上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干得好!干得好!活该!活该!”(这一切只是幻象)
“你们……你们居然……”优柰子目露凶光,但四肢都被钉子死死地钉在黑板上,不得动弹。
“小姐,你看她——”
“可怕可耻的愚昧无知之人,可怜可笑的卑微渺小之影,被七情六欲缠绕着的可悲生灵啊——”一把冰冷的镰刀架在北川优柰子的脖子上,那不带一丝感情的空灵声音也同样冰冷,“到地狱里、走一遭吧!”
“不公平啊!我只是想拿回自己的东西,这也有错吗?”蜷缩在竹筏上的北川优柰子呻吟着。
“彼岸花开开彼岸,断肠草愁愁断肠。奈何桥前可奈何,三生石前定三生……”那个身穿黑色斗篷、撑着竹篙的神秘女孩顿了一顿,悠悠地说,“不过,你已经没有来生了……”竹筏缓缓地驶进了象征人间与地狱的结界——鸟居(一种类似于中国牌坊的日式建筑,常设于通向神社的大道上或神社周围的木栅栏处。主要用以区分神域与人类所居住的世俗界,算是一种结界,代表神域的入口,可以将它视为一种“门”)。
“难消之恨,愿为消之……”悬垂如塔的蜿蜒盘香下,系着一张写着“森井璃”的小纸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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